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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03月25日

椿樹


1

家鄉那棵椿樹很古老,樹皮斑駁,像老人的隱適美手;樹根縱橫交錯,像老人的臉。它究竟有多少歲?村裏很老的老人也說不出。

椿樹上,有時會流晶黃的液體,就像老人的淚,粘在衣服上,很難洗去。

春天,滿樹都是綠色的碎瓣花,花蕊裏伸出幾根稀疏的花絲,細白長長的,像潔白的銀絲,頂著淡黃的星星點點的花藥;花朵之間夾雜著、重疊著,像在相互簇擁,又像在相互推搡,恐怕清風一過,就要落下一場詩意的綠雨,真是絢爛至極點了。

2

椿樹是大木家的。

再美的風景,大木娘也是看不見。她是個重度白化病人,視力極差,看什麼

都一團影。村裏人背地裏也喊她白瞎子,或者叫她白頭翁。聽人說,大木娘結婚那天是用墨汁把頭發染黑的,偏又是熱天,坐在轎子裏的新娘子捂得大汗淋漓,汗水打濕了頭發,墨汁融在汗水裏,順著那異白的面孔流淌成淺淺的溝壑,可憐眼睛又看不見,拿著手絹兒胡亂地擦,等到下轎時,早就變成了一個花臉新娘,這樁事兒不知是多少人茶餘飯後的網球肘嚼料。

這樣的女人大木爹為何會娶呢?不娶?大木爹那光景能咋樣?腰彎得像村口的石拱橋,看他走路真擔心他一頭會栽倒在地,整天一手提個竹筐一手拿著著糞鏟,滿莊子撿狗屎撿牛糞,然後交到生產隊的蓄糞池裏掙工分;那個池口有幾平方米的蓄糞池深有兩米多,裏面的肥料,多是大木爹這個沉默寡言的人撿來的。

當然大木娘也算不上下嫁,要知道大木爹可是村子裏唯一不需要參加田地勞動的人,每個月民政部門還有複員津貼發給他,他可是參加過遼沈戰役的一位解放軍戰士!在戰場身負重傷,雖撿回一條命,魁梧的身子卻再也無法直立了,不僅如此,腦袋還受到重創,落下了癲癇病。按照政策,他可以在城裏向政府要一份工作的,可是他不願意給國家增加負擔,堅持要求回到村裏,做力所能及的事。所以,村裏的人都認為他腦子真毀了,人傻了。

3

大木生下來取這個名字,估計和他家門前的椿樹有關!他的殘疾爹娘也希望他可以像這棵樹一樣枝盛葉茂,子嗣繁榮,綿延不息。可是造化弄人,誰曾想他們一輩子就生這麼一個兒子,還是個傻兒子呢?三四歲才會走路,六七歲才磕磕巴巴會說話。都長到十七八歲了,還是跟在穿開襠褲的娃娃屁股後面玩,智商只相當於三四歲的小孩。人高馬大的,就是腦筋裏總少一根弦,什麼也不會做。這時,他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了,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別人的飯碗,嘴裏“咕嚕、咕嚕”地吞著口水,饞饞的,憨憨的,呆呆的。司空見慣了,大家也不理會他,扒拉光碗裏的seo baidu飯菜,沖著他翻個白眼,大木訕訕地扭過頭對著他娘大喊:“娘,可管吃飯呢?”

4

大木爹早已習慣不吃早飯了,撿了一上午的糞,中午馱著彎背回到家,從大水缸裏舀半瓢涼水咕噥咕噥喝下去,解渴了,也算充饑,然後找個陰涼處,離著人群,掏出別在腰間的煙鍋,默默地點上,煙鍋上的白煙和著濃烈的汗煙味,在他落寞的眼神上徐徐地散去。他的臉因為癲癇發作栽倒磕破的傷口越來越多,往往是舊的傷疤未好,新傷又添上。

大樹下,雖然都是吃飯閑坐的人,可是誰也不答理他,他習慣這樣沉默地來去,像只鴕鳥,孤獨地在時光裏守著自己的精神,自己的世界。

5

秋天,椿樹下落了一地還帶著半青的葉子。白瞎子走在樹下,聽聞腳下的沙沙聲,便用手罩在額頭上,擋著亮光,抬頭看樹,看天,盡管只是一團光影,她依然看到深秋帶著涼意在緩緩走來。她有些慌了,一家人的冬衣她要早做准備,別人三兩夜就可以縫制好一件棉衣,她需要一個秋天來做,且不說針腳怎麼樣了,手被紮破那是常事,還得瞅著在樹下閑聊嘮嗑的好脾氣的鄉親,央求幫著忙才是,細致的地方,自然是完不成的。

椿樹的葉子越是沒完沒了的落,白瞎子就越發心慌:除了忙著做飯就是攤平布料,撕扯棉絮附在上面。返工的事,十有八九,直等到落葉凋零飄盡,白霜掛在光禿禿的枝頭,她家的棉衣才在別人的幫助下,才能穿在身上。

6

大木一天天長大,依舊無所事事,還是成天滿莊子閑逛,找小孩子玩。可是這樣快活的日子也並不長久,到了八十年代初期,田地包產到戶,不勞而獲的日子徹底結束了。大木父親,這個從槍林彈雨走來的老人不用種地的待遇也無法享受了。村裏分給他家三畝地,就這樣這一家三口---病、殘、傻的人開始了新的艱難生活。

實行生產責任制,是個令人歡欣鼓舞的年代啊,可是椿樹旁的大木家似乎還在做夢,不知所雲,傻子自然也不懂,也不需要懂。大木爹癲癇病頻頻發作,精神也越發恍惚了,不吃藥,也沒錢治療,病情越來越重。每個月十來塊錢的津貼,作為家用還捉襟見肘。村裏以前分來的糧食,只夠吃半年。他不理會變遷的時代,依舊每天去撿糞,撿來也不倒在自己的田地裏,仍然倒在那個無人管理的蓄糞池裏。大家笑他,天下第一傻。

一天,瓢潑似的大雨下了一夜,早上,溝渠,池塘都灌滿了雨水。大木爹像往常一樣早起去撿糞,在蓄糞池邊,不知是失足,還是癲癇發作,一頭栽在裏面。

農村人勞累,凡遇到陰雨天會在家裏多躺會,等到下午,人們才陸續起來出去查看莊稼時,才發現大木爹漂在水上,撈上來,早已斷氣。

可憐,一個從硝煙彌漫的戰火中走出來的人,一個本來可以過上舒坦日子而又願意放棄舒適生活的人,一個一生沒有期望也沒有怨言的人,就這樣默默地走了……他的額頭、臉頰,磕破的新傷和舊疤,還有他那像家鄉石拱橋的身影,卻永遠地鐫刻在我童年的記憶裏。

7

沒有大木爹,椿樹下面依舊同往常一樣,人來人往,在這裏吃飯,納涼,嬉鬧。大木還是看見別人吃飯就咽口水,寨鄰們捎帶幫他家地裏種上種莊稼,可是娘倆又不會打理,只憑天意,有多少收成就吃多少糧食。

大木爹死了,那點可憐的津貼也沒有了,日子越發過得緊巴。白瞎子有時一天就做一頓飯,貼一鍋餅子,喝白開水,菜就是醃菜缸裏撈出的鹹菜。別人的日子是越來越好,唯有他們家過得苦苦的。

在大木爹去世後的第二年冬天,忽有一整天不見白瞎子出來忙乎,煙囪也不見冒煙,大木自己拿著剩餅子吃。別人問他你娘呢,傻子說在床上睡呢。大家覺得不妙,忙去屋裏看,屍體都僵硬了。

大木吃娘做的餅子也算吃到頭了,沒有人再會為他做吃做喝了。開頭還人同情他,給些剩飯剩菜,久了,誰也不願意白養一個傻子,可也不能眼巴巴看著他餓死,於是,有人把他帶到城裏,要他去乞討,總能要點吃的,保命,沒問題。

別說,後來大家在城裏看到他,他已經是個乞討純熟的乞丐了,大家說比在家裏吃的還胖呢,看到老家的人,眼睛會一亮,大聲喊著熟人的名字,要跟回來呢。但是誰也沒有帶他回來過……

再後來,進城的人說見不著大木了,想他或許是流浪到別的地方去了,誰也說不清楚。不過大家又議論,他長得五大三粗,會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帶到哪個地方去做苦力呢?雖然他在家沒勞動過,誰知在暴力拷打下他不得已也得學著做呢。大木還會回來嗎?也許不會,也許明天就回來,都很難說!

13

冬天,椿樹落光了葉子,孤零零的枝幹在寒風中顫抖著,向著天空嗚嗚地哭……  


Posted by nicholebarnett at 17:13Comments(0)生活百事達

2013年03月19日

閣樓小窗,再彈相思


小樓窗前,攏著一朦清霧,遠處的一抹霞泛著微微的色彩,為靜謐的冬季增添了一份暖色。北國正飄雪,那久違的雪,在南國飛花的思緒中,晚來風急寒雨,收獲著牽絆的心,一片片,在我肩頭,掩埋所有......飄飄然然入心底,勾起一境雪白的浪漫,一境美麗的相望。天青雲白,嶺上紅雲漫天,伸展開去,凝聚成明快的色彩,跳著華麗麗的舞步,在心頭逡巡不已。雨,清寂寂的下著,仿佛,披著一件發黃戲服的女子,曳著一身清瘦,兀自甩著水袖,幾分柔潤,卻蘊含著一地蕭。

誰人默默佇軒窗,瑟韻沉煙對葉傷。一瓣蘭香結綣戀,奈何難敘愫幽腸。那滿地的月光,是誰的情懷,映著柴黃,暖暖的,永遠不老。你的閣樓小窗,我的時空橋,漸行漸遠中,在風舞花海中,飄蕩。西風中的小道,風在飄搖,葉在飄搖,誰的歌聲,飄搖在樹梢。蜷曲的落葉,堆積成令人不忍的蝶舞,閑踏隨影的日子,笑聲也在燃燒。一抹紅豔的青春,相逢在斑駁的林蔭花朝。

舟行邐迤情不盡,春到江南幾萬家。幾處樓臺依碧樹,誰家人面映紅花。小橋流水人幾家,岸柳垂絲拂鬢鴨。行遍江南無好夢,何如此地覓芳華。飛花散雪,心閑處,一窗幽懷對明月。青雨凝煙,夢醒時,兩闕短句隨清風。心中有千千念,對鏡理愁雲,問閑情在何年?素手彈盡韶華落,江火流螢楓化蝶。紫霧疊巒痛難悔,粉荷低眉戀相偕。一抹心事傳眉梢,長歎相思難寄路迢迢。  


Posted by nicholebarnett at 12:47Comments(0)記事

2013年03月11日

西行路,九寨溝


少時夢想

提起九寨溝,國人無所不知,只因它太有名,出名是因為它富於仙境一樣迷人的美色。在世間,九寨溝有“人間天堂”和“童話世界”的美稱,但是,由七以為,這兩個稱號還不足以涵括它的美。九寨溝的美,需要你不畏崎嶇的山路,千裏跋涉,來到它的面前,把它融入你的眼球,印在你的腦海裏,然後由心散發出贊美之情。小時候,由七就十分向往九寨溝网络推广,在電視上看,發現人間竟然隱匿著九寨溝這樣一個如此世外桃源,對我小小的心靈,震動不是不大呀,當下就說:長大後,我一定要去那個地方。旁人哂笑,認為我在吹牛吧。然而,當真正長大後,才知道旁人哂笑的意義。原來當我出社會工作,才經濟基礎時,才知道在廣東中山這裏報一個去九寨溝玩的旅遊團,是多麼困難呀,單是團費,平時就得要三四千元一個人,節假日,如春節之類,居然上升到七千元以上一個人。我那時是徹底失望,對霜霜說,要按這樣的話,我們這輩子也甭想去成九寨溝。後來,在2010年末,我們鼓起勇氣,不再依著旅行社,決定自己去驢,勇敢走出第一步,先後去了黃山和杭州,從此一發不可收拾。如今,我和霜霜兩人自己走一趟九寨溝,加起來的費用居然還不到一千元,旅行社真是坑他娘的爹。

2012年年中,由七應人之邀,去參加一個中山詩社成員的餐會,席中,聽見幾件地瓜在宣揚孤芳自賞的精神,不由覺得作嘔,作嘔之餘也聽聽它們的談話。談話內容也涉及到我和霜霜將要去的四川,而在它們的口中,四川為虎狼之地,說四川窮山惡水流氓多,去那裏呀,多是有去無回!這當然是大湧人自戀之後的病態綜合症,在這些地瓜的眼裏,除卻大湧,啥地方都是垃圾堆,除卻大湧人,啥地方人都是蒼蠅屎,世間竟有這種活寶,由七是見慣不怪,而它們恰恰是垃圾堆裏的蒼蠅屎,由七懶得與之爭論,更不會因它們影響而放棄四川之行的。

閑話就扯到此為止,下面就正式開始我們的旅程,去實現少時的夢想,向九寨出發。

借道廣元

由西安入九寨溝,有多種途徑,但是經過我和霜的參考和商量,決定取道廣元。這一來,可以不用走回頭路,節省時間和金錢。翻開地圖,你可以發現,廣元市臨近九寨溝,可乘坐汽車,途經文縣,直達九寨溝縣,如果不這樣的話,則可從綿陽或成都中轉,但是都要花費更多時間和金錢。二來,廣元古為葭萌關,三國蜀國的北方重鎮,對曆史感冒的我們,就想要在廣元作一小段停留,想去昭化古城看看的。但是,後來也沒去成,主要是中途發生一點小變故,下面會詳細說到。

在西安站坐了差不多四個小時,看見很多轉業回鄉的軍人,他們個個精神抖擻,風光滿面,這讓由七不由想起幾年前興趣沖沖跑去應征入伍的往事,真是枉如一場夢。他們在車站候車廳裏,拼命買兵馬俑,有些人還買一大盒,我們現在想起來,也覺得他們很可愛的網站推廣。再聽聽他們報數的口號,聲音是如此洪亮整齊,真有軍人應該的幹氣。

後來,時間漸漸而過,離列車發車時間尚有一個多小時。我和霜霜坐的這個道口已經很快緊滿了人,大多數是背著大包小包的返鄉農民工,有些一個人單行李就有三四個大包,背在背上,走起路來,左右踉蹌,甚為艱難。坐在我們旁邊的一對中年夫婦,聽口音知是四川人,然後和他們交談,得知他們與我們一樣,都要乘坐K879這次列車,於是,雙方有些共同話題。女的給車票讓我和霜霜看,然後問我們是否與他們同車廂,我和霜霜搖搖頭,在她的車票上,我只看到“無座”二字,再看看夫婦二人蒼老的面孔,以及他們旁邊那堆積如山的行李,心中覺得一絲悲涼,心想,農民工真的很不容易,就連回個家都這樣困難。後來,繼談之後,她告訴我們,她和老伴在廣東韶關打工,家裏的孩子小,但是他不再讀書,也在廣東打工啦。言語之下,由七甚為感歎,看著這些滿臉蒼桑,衣飾破舊的農民工,然後再回想那些說什麼中國已經是經濟強國,人民從此過幸福安康的生活之類的屁話的那些狗屁專家,心中就作嘔。他們還是這個社會的辛酸淚,中國經濟再強也沒啥了不起的,因為在火車站裏,你隨時可以看到這樣的農民工如候鳥一樣的遷徙,這種遷徙的痛苦的,是無奈的,這到底是誰的錯。“孩子還小,但是他不再讀書在廣東打工啦。”聽到這樣的B雜話,由七只感到一陣絕望!難道這就我們要寄托希望的下一代嗎?難道這就是祖國未來的花朵,由七笑了,無語了!

火車在晚上八點左右發車,車廂內幾乎是農民工的身影,他們混亂,嘈雜,讓車廂要成為煮沸的一窩粥一樣。後來,在寶雞又湧上幾百號人,也全是農民工,他們擠呀擠呀,誰都互不相讓,車廂更加混亂,為一個放行李的位置,雙方能吵得幾乎大動幹戈,面紅耳赤。或許有些人看到會大加指責他們的無素質,無文化,可是這又能怪誰,他們就是農民工呀!

感言就此表過。火車在漆黑如墨的夜裏弛奔,窗外是黑呼呼的一片,啥也看不見。車廂內已然安靜下來,他們大多數困倦而昏昏入睡,由七也借此時機打個盹。

早上六點左右,火車緩緩駛抵廣元站。車停靠穩當後,我和霜霜提著大包小包,下得車來,感覺甚冷,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,整個人精神一振。這時,天沒有亮起來,四周依然是昏暗一片。我們隨著下車的人流走,經過一片施工的工地,這裏邊上的馬路停靠著許多公交,這些車可以到廣元的其他村鎮,去昭化古城也可以在這裏乘坐。在廣元站的旁邊,就是廣元的上西汽車站,我拖著霜霜進站裏走了一圈,地兒不大,但是人卻不少呀。後來,我們又繞出來,准備找住的地方。初到生地,天還沒有亮,而又碰上附近的大施工,簡直有點無從下手之感。但是,天無絕人之路,正當我們走了一段路失望繞回之後,無意中發現就在汽車站正對面的馬路旁,就有一家旅館敞開著大門,在寒冷的晨風中,散著瑩瑩燈光,心中一絲溫暖。我們興沖沖過馬路,走到這家旅館前面搜尋器優化,正巧一個年輕婦人出來倒水,看著我們提著偌大的行李包,就笑著問我們:“你們是要住店嗎?”我點點頭,回答道:“是的,老板娘,請問你這裏還有房間嗎?”婦人點頭說有,然後領著我們去看房。她告訴我們說,這裏本來是一個茶室,後來老板不幹,轉作旅館,房間都是新裝飾的,我們可以先看看,滿意再入住也行。房間都在二樓,一字排開,前面有個甚為寬敞的大陽臺,放著幾張長靠椅和矮桌子,對著嘉陵江,江邊柳葉在黑夜婆娑搖曳。婦人說平時白天裏可以這裏坐著看風景,還能歎茶。呵呵,這樣的生活倒真愜意的。我們跟隨婦人來到最後一個房間,她說這個房間的床比較大,看過房間,感覺還行,只可惜的是衛生間和洗浴地方都是公用的,最該死的洗浴房居然鎖不上,除卻這些,四周環境還是不錯的,畢竟嘉陵江就在旁邊,可以倚著陽臺看風景,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喲。最終我們還是住下來,主要考慮到經過一夜的火車勞頓,我和霜霜都需要休息。

旅館的夥計都不錯,是廣元本地人,她很耐心告訴我們如何去昭化古城和九寨溝,還告訴我們上哪兒吃東西較為實惠,初到生地,別小看這些信息,它們的幫助很大。

回到房間後,我們便拿起換洗的衣物,趕緊去沖個熱水澡,那種感覺真舒服入心啦。這時,天微微始亮,可以在陽臺處遠眺嘉陵江,但是睡意來襲,我和霜霜也只是匆匆一瞥,早晨的冷風吹得我們直打哆嗦,趕緊回到房間,鑽入被窩裏,只因太累,我們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鐘。一絲微弱的陽光從窗簾間射入房間,灑在地板上,此時,黑暗的房已經十分光明。我們起床來,然後梳洗一番,就帶上門出去找吃的。

陽臺上,有幾個旅者坐在沙發椅上,享受著午後庸懶的陽光。我慢步走向陽臺邊,靠在這裏,隔著絲絲帶黃的柳枝,看著嘉陵江,那種感覺,像在邂逅了夢幻一般。風不太大,吹得人感覺還算舒服。我們在這裏站立了一會兒靜靜地欣賞和感受著這裏的風光,嘉陵江的冬天有點冷凋,幹涸的河水,露出的淺灘,還有這河邊的一排高大的岸柳,綠黃相間,或在寒風中搖曳,或在向旅人輕輕點頭。在廣元的時間是悄無聲息的,你可以無須鞭策自己快些走,在這裏你可以不必理會身邊的嘈雜,在這裏,你會擁有“生活”,它就在你的眼前。就像那幾位呆在那裏的旅客一樣,端上一壺香茗,然後相對而坐,聊聊,笑笑,就是天地。

可惜的是,後來我們並沒有在這座安靜的小城逗留多久。下樓後,我們就到對面的汽車站尋問次日到九寨溝的車票,後被告知,只有到縣城的,沒有到溝口的。想著快些到九寨溝的我們,毅然買下了兩張次日由廣元到九寨溝的車票。為此,我們只好舍掉去昭化古城的打算,這不歹是我們旅行中的一大遺憾啊。

在廣元車站的後面,有一條街,幾乎是餐館。聽旅店的夥計說這裏吃飯還算實惠,所以在廣元的幾餐裏,我和霜霜都在這裏解決。且也選中了其中的一家,店主是一個十分厚實的中年婦女,操著純正的廣元口音和我們說話,她家不似別家那樣到門外去到處拉客,而是躲在廚房裏幹活,有客人進來就來到廳堂熱情招呼,還端上熱熱的茶水。最主要的還是這裏的味道不錯,而且價格公道,不會欺騙生客。讓像我和霜霜這樣的外地人,在這裏也深深感到一種親切感襲上心頭。

九寨之行

帶著一份遺憾,心懷一種沖動,我們踏上了真實的九寨之行。汽車駛上旅程,一路的景觀使我們驚訝。高山連綿,峭壁就在眼前,盤山公路仿佛消逝在盡頭,我們的汽車像蝸牛一樣在這樣蟠蜒曲折的山路上,徐徐爬行,或起或伏,或九轉或八彎,一邊是峻嶺壓側,一邊或許可以看見一條碧帶一般的河流蜿蜒在山穀中。雲霧盤繞在山峰頂上,藍天真的Claire Hsu很藍,很清澈,噢……這就是真實的高原啊,這就是真實的山區啊。我和霜霜的心是無比激動。

汽車依然在廣元地界行駛,海撥越來越高,天越來越藍,白雲和藍天仿佛就在我們眼前,觸手可及的樣子。山路的邊邊上,不時會出現一排被開墾出來的農地,種下花菜,包菜之類的作物,偶爾還能在路上看見一位年長者,身著樸素,彎著腰,背負著竹簍,一步一步行走在這種無盡頭的山路之上。這是山野之民,然而他們的生活是十分艱苦吧,由七由此可以聯想他們的生活,早上或許就背著竹簍到這些被開墾在崇山峻嶺中的農地作活,但是,從家裏走到這裏,可能要花上半天的時間,然後到了傍晚,才徐徐歸來。這是典型的中國古代農業社會的生活形態,已為大都市拼命三郎所摒棄。但是,我們是否能想象,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嗎?現在都市的人,總是說在回歸自然,就連一些大亨之輩也嘗跟到一些農村去體驗生活,但是看看這些弓腰行走山路的山民吧,你們真的有心體驗大自然的饋贈嗎?不可能吧,大亨之輩不會,該亨連出行三分鐘都要坐小汽車,怎能去享受大自然的饋贈呢,又怎能理解山民之苦和他們的生活味道呢?都市依賴自然,卻已完全脫離自然,遲早為自然所毀滅。

山路繼續在盤旋,看著前方,你永遠不知道它在下一個方向拐向何方。在山間偶然能看見一些民居,偶然有個年長的山民坐在院落裏,表情祥和,或編著竹簍,或篩著豆子,霜霜說,他們的生活艱苦,卻平靜。是呀,平靜,大都市之人為拼命三郎久矣,何時才能平靜下來生活。生活,其實很多時候,由七在想,生活到底是什麼?人類到底為啥而生活?自然如此傷痕累累,人類將何以存活?現在,在都市之人,無日無夜苦逼工作,成為啥奴啥奴的,說是為的將來過的更好,其實一言蔽之,就是為的買房買車。然而,這就是生活嗎?這就是屬於人類的生活嗎?無止境的欲望導致只能是毀滅。非洲大草原的獅群每日為了食物,奔走四方,可算是絞盡腦汁,但是他們的目的很簡單——吃飽,吃飽之後就只有睡覺,睡醒之後繼續去獵食,周始循環,我們能謂之“生活”嗎?不能,這只能算是生存,然而獅群偶然也能相互打鬧,現代都市的三郎恐怕連獅群的生存都不如,因為他們連打鬧的時間和趣味都沒有。每天只懂得工作,除卻工作還是工作,腦子裏滿是金錢和利欲,為此,有些三郎連睡覺都免除,才叫驚心動魄的生存呢!

好啦,閑話扯遠矣,然這些皆是由七當時所觀所想,有感而發。只覺得我們這些只懂得一味蠻幹直沖的三郎,每個人都想著自己成為成功人士,每個公司,每個國家都以所謂的經濟,所謂的利欲拼命追求所謂的發展,真不敢想象人類到頭來還剩下什麼,或許只有一把跌落懸崖的碎骨頭吧。因為自然有道,人類長期只顧利欲,已違反自然之道,恐怕是自然不會同意的。記得莊子所言:無為也,則用天下而有餘;有為也,則為天下用而不足。然則,這樣的思想為世間成功人士所不齒,視為消極主義。

大約中午時分,我們的車駛出四川地界,到達文縣。文縣是甘肅省南部的一個縣,與四川相鄰,這裏的路不再起伏上下,變得平坦許多,但是地勢還是十分嚴峻,四處依然是群山撥起,直插雲天。到今天,依然依稀記得在車窗外奔騰而流的小溪的倩影,它的水是那樣清澈,透映著寶綠色的光彩,宛如天國一樣醉人。我對霜霜說,你看,就這樣的一條普通山區小溪,都比我們廣東的那些啥A級風景區都要美。是呀,這就是自然,難怪這些年會有這麼多人行走在西部的路上,大概他們也厭惡東部和南部的嘈雜和汙穢吧。但是如果當西部也變成這樣呢?

在文縣,我們看到更多是簡約的民居,和質實的群眾,還有那一段段正修在山峭之崖的路,這裏的點點滴滴皆無不我們這些外來人透出一個信息,這裏是多麼艱苦。我們在半路一家農家飯館下車,吃個便飯,沒有好招待,只有白菜清湯,卻十分有滋味。然後繼續上路,路上依然是灰黑色的高山,山上還有些積雪,車窗外依然是那條美麗的小溪,小溪邊上還有一片片平坦的田地,上面種著不知名的小樹,後來才知道那是柿子樹,這樣的景色或許顯得有點單調,但是不會厭煩。

下午我們的車重新駛入四川省地界,然後一塊巨大的牌匾映入我的眼簾——九寨溝縣。我們到九寨溝縣啦,我是這樣告訴霜霜的,她是多麼開心,想著明天就能去看神奇的九寨之溝,心情是多麼興奮。在五點多時,我們的汽車停抵在一個小小的汽車站上,被司機告知,這裏就是九寨溝縣的汽車站。由七初始還不相信,因為眼前就是一座低矮的簡陋建築物,配上一個不大的停車場,只零星停靠著幾輛汽車,然而不錯,這就是九寨溝縣汽車站。或許由七可以這麼說,這是我見過的最簡約的汽車站。

和我們同路的還有對夫妻,其實在廣元上車之時就與他們有過交談,他們與我們一樣也是取道廣元去九寨遊玩的,男的是廣東籍,一聽我和霜霜操著粵語口音在聊天,就和我們搭上話,他夫人是一位典型的上海人,老兩口子十分恩愛,我在想呀,由七和霜霜他年也會這樣吧。

下車後,車站旅館的老板娘就一臉熱情迎上來,問我們要不要住宿。因為害怕受騙,我一先是婉拒,後來她家先生也上來向我們推薦旅館,說多麼幹淨衛生,而且價錢也便宜,還讓我們可以先去看房間,滿意再住下,如此這般,磨纏一陣子。我和霜霜依然下不了決心,畢竟初到生地,遇上這般熱情的,難免會有點害怕,那對夫妻也一樣,在猶豫不決。女的,我聽見她在尋問還有無車去溝口,聽得出她想急於去溝口,那旅館的老板告知去溝口的車在早上才有的,下午沒有,況且從車站去溝口需要坐上一個小時的車。他說:“現在都五點多啦,天差不多黑,而且九寨屬於高原,一天黑,溫度就會急降的,還是先在這裏住上一晚,明早兒有車送你們去溝口的,你們放心可好。”我看老板人挺誠懇的,就答應下來,先去看看房間。

最後,我們看過房間,環境不錯,且價格便宜讓我們驚喜,就決定住下來,那對夫妻也跟隨住下來,這樣,我們又成為同行人。聽老板所說,要是早兩個月過來,這裏的價格可就得翻上三倍,且不一定能有空房呢!晚上,我打了個電話回家,報個平安,並告訴媽媽說在九寨溝縣找到合適的住處,心中是十分安慰呢。然後攜霜霜一起下樓找東西吃。

這裏是車站,離真正的縣城還有段距離,所以吃東西不方便,後來老板娘說可以在她家旅店吃。在過程中,和老板聊了下天,他告訴我們,前些天,溝內下大雪,這次過去一定能看到雪景,不過要是早幾天來,可能前不進,雪太大的,說我們選得真准時候。因為這個季節進溝的人不多,不必與眾人相擠,更不必害怕買不到票進溝,可以休閑遊玩九寨溝。

正值我們下樓時,老板一家在用餐,一大群人圍著餐廳,有說有笑的,吃得十分開心。看見我們,就問我們是否在吃飯,我們點頭。他家的大廚就立馬進入廚房,不一會兒就弄出兩份炒飯,香噴噴的炒飯,吃的我們十分滿足。

吃飽回房時經過一個露天陽臺,狂風席卷著天空,我們幸甚自己在這裏急時找到住的地方呢。回到房後,我們就上床睡覺,因為老板說過,從車站去溝口,車有的是,但是都集中在早晨六點到八點半之間,所以我們必須要早些起來准備。睡前,霜霜問了我一個問題,她說:“老公,你說,這裏的人為什麼都這麼熱情,善良呢?而且在廣東,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那麼假,老是爾虞我詐,像兩只刺猥相撞一樣呢?”是呀,為什麼呢,讀者老爺,你們能解答嗎?

第二天早晨,我們醒來的時候,天還沒有亮,外面的大風呼呼狂刮,聽起來也有幾分害怕的。一看時間,不過五點,但是我們也不想再睡,怕一下子又睡過頭,錯過進溝的班車。於是起床,穿好衣服,九寨溝果然是比之前那些地方要冷得多,所以外套得多帶一件。刷牙洗臉,收拾一下要帶的東西,主要考慮到進溝是一天的時間,吃的東西必須帶足,否則就要餓肚子。一切准備得當後,便下到一樓,老板一家早就起床,忙碌個不停,一見我倆就打早安,後問我們要不要吃早餐。看鐘已是六點,怕時間不夠,就說不用了。別了老板後,就去問車站人員,被告知去溝口的第一班公交已經開出,問是什麼時間走的,答是五點半,咦?不是說六點才有第一班公交嗎?後來車站人員說公交車其實沒走,只是在離車站不遠處的一個站停候,叫我們走路過去,大約要半個小時。天哪,這麼早,又是大冷的天,這開的是啥玩笑。

倒回來時,旅店的老板看見我們垂頭喪氣,就問為什麼。霜霜把事情經過告訴他,他哈哈一笑,安慰我們說道:“別怕,還有第二班嘛,不過要等到七點半以後才有哦,不如你們吃個早餐,等等吧。”見我們沒有回答,老板又說:“如果你們決意要坐第一班的話,我也是有辦法的。”最後老板用他家的小汽車親自把我們送到縣城的公交站,那裏果然停靠著一輛公交車,老板替我們向司機打了個招呼,叫呼我們上車,臨走時還給我們他的號碼。說是回來時可能公交車不會進縣汽車站,而就停在這兒,屆時我們可以打電話給他,然後他來這兒接我們回旅店。這些小小的舉動雖然微不足道的說,但是也頗為使我們欣慰。

天依然黑漆漆一團,冷風刮得緊,氣溫比昨天還要低,還好我們能受得住。車還沒開,在之後,就有許多人陸續上車,車廂內逐漸吵鬧起來,同時感到驚奇的是,那對上海的夫妻也上車了,看到我們同樣十分驚訝,我們互相打了招呼,一問之下,也是老板親自送他們過來的,這樣的服務真不賴呀。

七點半鐘,天微亮,車始發,車廂內已擠滿了人,但比剛才安靜許多。車緩緩行駛在縣城的馬路上,借著微弱的燈光,我們可以看出縣城十分簡潔,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。在駛出縣城的時候,天已大亮。車道從兩座大山間穿孔而過,十分窄小,群山就從此向四方散開,環成一個抱圈,把九寨溝圈在環抱裏。這裏在我看來,真有一種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的險勢呀。難怪古人無法發現九寨溝這樣的仙景,不過換個思路想,若果古人能早些知道九寨溝之美,就像黃山和西湖一樣,九寨溝的今天又會有何不同呢?

車繼續前行,道路開始變得開闊,車速加快,馳行在群山峻嶺之間,兩旁偶然一兩家院落飛掠而過,然後就是一條總是伴隨我們的美麗小溪,它在奔湧前進,是從九寨溝流出來的水嗎?猜想是的,因為它本身也散透著五彩的風度。小溪邊上是一片開闊的碎石淺灘,上面是一個雜亂的野花草和倔強生長起來的小樹,在冬季裏,它們都變得黃黃的,但是可以想象,若果是在春夏之季,這裏該有多美呀——紅綠黃相間,伴隨著美麗的溪流,蝶兒在花叢中翩翩而舞。一片淺灘之後,山勢急上,一座座直插雲天的巨峰仿佛崛地而起,它們的身上很多都披上了一道道白雪,仿佛帶上一條條美麗純潔的哈達一樣。

汽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駛,終於停在世界聞名的九寨溝旁邊。這裏是漳紮鎮,住著藏族同胞,我們慣稱為“溝口”,一般來九寨溝玩的人,都會選擇住在這個鎮子上,主要擇其便捷。我和霜霜下得車來,此時,天雖已大亮,但是由於陽光無法照射進來,氣溫依然低下,感測大概有零下十攝氏度。躡手躡腳去買好票,懷揣著這張九寨溝的通行證,心中無名的激動,真想喊一聲:九寨溝,我終於要來到你的身邊啦。

雖然現在是淡季,但是依然可以看到許多遊人,有散客,有團隊,誰都是慕它的美名,而千裏迢迢從五湖四海聚集在這裏。當我抬起頭時,陽光已經初露面容,它靜靜灑在雪峰上的那朵白雲身上,散出溫和的金光,映著純藍的天空,啊,真的好美啊。立即舉起相機,把這個美的一瞬間永遠定格在相片裏。

這裏要說一下,九寨溝是不能在溝內住宿的,所以必須日入日出,下午六點鐘就會清場,不逗留。遊玩九寨溝,光靠步行的話,是無法一天走完的,所以可以購買觀光車票,我們此行便是從溝口直接坐車抵達箭竹海(因雪天鵝湖和原始森林封閉不能入內)的,然後順勢遊玩下來,這樣可以節省許多時間和體力。大門始開,排隊等候的人群徐徐而入,登上一輛又一輛的觀光車。觀光車沿著曲折的山路不斷爬坡,那才是真正的九曲十八彎呢。每一輛觀光車都有一位講解姑娘,身穿藏袍,十分親切美麗,她們用動聽的語言向我們講解九寨溝美麗的傳說和美景。

九寨溝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傳說,因為篇幅有限,這裏就不作詳細,有興趣的讀者老爺隨時可以百度都能知之甚詳。但九寨溝之名的得來,這裏就要說一說,據說在溝內住著九個藏族的村寨,故而得名九寨溝的。

我們的車曲折盤延而上,行駛在海撥超過2000米的高山之上,氣溫更加低下,山坡上的積雪皚皚,還來沒來得及融化,映襯著剛剛灑上的朝陽,展現出別樣風采。我們一邊聽著講解姑娘神采飛揚的講解,一邊透過窗戶看外面迷人的景觀。過去荷花葉寨,首先映入眼簾的九寨溝第一個景觀——盆景灘。

冬天的盆景灘有些蕭條,淺水裏的矮樹,花葉已落盡,只留下一排排枯萎的身幹,底下是孱孱的流水,激起淺淺的浪花。

蘆葦海緊接著出現在我們的眼前,透過窗前,風起而過,蕩蕩蘆葦,猶如一片黃色的海洋一樣,浪潮湧湧。一條美麗的河流在它身上蜿蜒穿插而過,把偌大的蘆葦海一分為二,這是玉帶河,顧名思義,它的美麗宛若仙女那神奇的腰帶所幻,散發著美玉一樣誘人的光澤和色彩。

過去就是火花海,火花海又稱火花池,水面泛波鱗鱗,在陽光的折射作用下,水面猶如點點火光在跳閃,非常美麗。可是這個景象很難看到,起碼我們就沒能看到。

車繼續盤行,直把我們帶到日則溝的最裏處——箭竹海,這裏海撥2600多米,氣溫十分低下,山路的兩旁都覆蓋起白雪,陽光只在山頭間悄然露面,始終抱著半遮面的羞赧。我和霜霜一下車就有點受不了,十指都是僵硬的,活動十分艱難,以致霜霜說她連吃個雞腿都費好大的勁。但是箭竹海的美麗瞬時把我們的寒意驅散在一旁。箭竹海因岸邊箭竹叢生,而得此名,但是箭竹的生長速度十分緩慢,而且會周期枯榮。我們去的時候,恰逢箭竹的生長期,所以不能看到蔥籠鬱鬱的景象。但是盡管如此,箭竹海依然不能失去她的美麗。你看,那一汪明朗的清水,倒映著白色和青杉,充滿生機,又是如此寧靜。

我們沿著岸上的棧道慢慢前行,來到箭竹海瀑布。這是我們入溝以來看到的第一個瀑布。通過曲曲折折的棧道,聽過穿流在灌木叢中的清泉,忽聞一陣陣巨大的落水聲,我們便興奮起來,尋聲而進。眼前豁達開朗,一排清泉從高處奔弛而下,落下一個巨大的池塘裏。這就是箭竹海瀑布,雖然落差不大,比起稍後的珍珠灘瀑布,根本就是不怎麼震憾。但是對於當時我們的,著實是十分有震憾感的,這個瀑布寬度很大,水流一排而過,也彌補了它的落差。

看完箭竹海後,我們回到山路旁,本來想一直走路下去熊貓海的,可是被工作人員阻止,原因是冬天,山路滑,不安全。於是我們只好坐車,還好景區內的交通十分便利,車次很多。

只一站就到熊貓海。下得車來,穿過地下人行道,來到熊貓海旁邊。這裏有很多賣飾物的,很有藏族風格,還有租藏服拍照的,以前在網上就看到很多人租這些藏服拍照,到此一遊。或許現在的淡季,這裏的人生意也不怎麼好,畢竟遊人依稀嘛,所以冬天的熊貓海是十分寂寞。看它的湖面已經結起一層薄薄的冰霜,映襯起晨光,倒是十分晶麗。熊貓海瀑布已經封閉,但還是有些膽大藝高的牛人攀過封閉的護欄,到那邊拍照。由七可是沒有這樣的勇氣,也不想這樣做。

下一站就是五花海,這時的太陽已然升高許多,但是陽光依舊若有若無的,畢竟這裏的山太高,有時陽光也是射不進來的。不過氣溫已經上升許多,沒有感覺那般寒冷。在五花海,我們停留的時間是很長的,是迷戀在它的獨有魅力,還是感歎它的天賦神奇,或許都有吧。五花海,九寨溝最美麗,最負勝名的一個海子。它是日則溝孔雀河的盡頭,清澈多彩的湖下橫七豎八倒臥著許多樹幹和樹枝,水體呈綠松色。但是在不同區域觀看又有所不同,或黃,或綠,或藍,交織在一起,又如此分明界線,就是一位美麗的仙女所展現出來的美豔也不過如此啊,使我們不得不感歎造物者的天才和神奇。站在五花海邊,可以尋一個空地坐下,好好觀賞一下眼前這片真正的人間仙境吧。陽光躍過山頭,斜斜灑在水面上,水波泛起,折射出點點星光,就像可愛精靈的眼睛一樣動人。我忍不住舉起相機,要記下這一刻美妙。

此刻,我們發現,在這裏停留的人們是最多的,有一對情侶就這樣肩靠著肩,安靜坐在湖邊,許久沒有離開。或許,這也是一種幸福吧——和自己最愛的人,一起去享受這種美景,然後等待時間在身邊悄然流逝。

在五花海逗留一段時間後,我們便向下一目的地前進。下車後,我們在一條棧道上,穿過一片急流而下的淺灘,淺灘上長滿青青的苔蘚,仿佛一片流動的高爾夫草場,其中還間隔長起一株株矮小的樹,形成一片一片的灌木叢,可以想象在夏秋之季,這裏的美麗是如何撩動人心。折行,拾著臺階一步步往下走,轟鳴的水聲再次響起,而且比上一次更大更響。我們就意識到,珍珠灘瀑布到了。果然不出所料,就在棧道的旁邊,水流重重層疊,分叉石間,奔流而下,就是一個氣勢磅礴的大瀑布,稱為珍珠灘瀑布。

水流撞在石塊上,激濺起來的水珠,隨風一吹,飄散四處,輕輕舞動妖嬈的姿態,宛如一條輕薄的白紗,在陽光的映射之下,散出七彩的光色,細細看去,就像一位仙女在它面前舞弄自己的七彩紗帶。美景就在眼前,可是看那些遊人,只顧架起長槍短炮,拼命按下快門,去一批又來一批,他們是把美景帶進鏡頭裏,卻忘卻在心中。由七覺得,美景有時也需要安靜下來,去聆聽,去觀賞。

珍珠灘的水由瀑布暴走而下,後順著一條水溪曲折前行,水色淡藍,十分雅麗。我們過瀑布,沿棧道回到山路,一路美景,一路驚奇。

由山路下鏡海,稍作停留。鏡海平如鏡,無風之時,是它最引人佇足的時候。有風之時,只會泛起微微波瀾。岸邊的青山白雪倒映在水面上,現出多彩的面目,就像上帝調色而出的水彩畫。

我倆站在它的身邊,倒影仿佛定格的時光,此時此刻,化作永久,凝結在鏡海湖面上。

在鏡海站上車,講解姑娘問我們去長海沒有。車上的人們回答一致,沒有。於是我們的車直奔上長海,山路更加蜿蜒曲折,盤璿忽左忽右,就連我們坐在車上也覺到驚心動魄,不得不佩服這裏的司機大哥高超的駕駛技術和勇氣。

長海是則查窪溝,也是整個九寨溝海撥最高的湖泊,海撥高達3103米。更是九寨溝面積最大的海子,面積達200萬平方米。遠古冰川時代殘留下來的一個高原湖泊,年代十分久遠。長海湖面闊大,但是沒有出水口,靠高山冰川融化積流而成湖。夏秋暴雨,水不溢出,春冬久旱,亦不幹枯,非常神奇。我們到達長海時已經是中午時分,太陽正空,但是只能斜照下湖面,湖上泛光鱗鱗。長海在四面高山環抱下,水色湛藍,晶瑩剔透,好似高山叢中一顆巨大的藍寶石。在長海邊上,有一株奇怪的古柏,人稱“獨臂老人”。由於長年的風化,這株古柏橫向發展,左邊光禿禿的沒有樹椏,而右邊卻長滿許多虯樹,人們依照美學角度把它稱為“旗樹”,因為它遠遠看上去就像一面旗幟,是長海的標識性景物,猶如黃山上的那株迎客樹一樣,為人津津樂道。在棧道上偶然有松鼠出沒,不怕人,遊人喂它們一些面包之類的,便很樂意來到你的身邊嬉戲,樣子十分可愛。

在長海的附近,我看見許多樹椏上都掛滿經幡,上面還用藏文寫著字,由七看不懂,非常有民族特色。

長海往下走不遠處就是五彩池。五彩池可以說是九寨溝最精粹,最豔麗的一個海子啦,沒有之一喲。如果說什麼才叫“五彩斑斕”,那麼請他來九寨溝的五彩池看看,這是大自然最棒的詮釋。五彩池的水由長海經地下系統補給的,四季常溫之下不凍,我們去到的時候,天氣正冷,四周的岩石上已經布滿白雪,但是池水依然碧藍,倒映著岸邊雪影,真那個叫人消魂。池中還長滿各種植物,更為池水增添斑斕。站在五彩池的岸邊,引人遐思。我有時覺得,它真是一塊琉璃,落入人間,在你面前泛起五彩顏色,你從不同角度觀看,它呈現出來的色彩也會不同的,變幻無窮,使遊人留連忘返。

美麗的景色裏面還有個美麗的傳說。相傳五彩池是女神色嫫梳洗妝容的地方,達戈每天為她從長海打水,長久以來,就在山崖處踩出189級臺階,而從色嫫臉上洗下的脂粉也化成這池水的五彩斑斕。據說,相愛的人們可以順著189臺階拾級而下,來到五彩池邊上,許上願,然後再爬上189臺階,就一定能夠相愛終生矣!

五彩池下站是上下季節海,可是冬天的季節海處於枯水期,沿途間看到幾乎是幹掉的湖床,我們就沒有下車去看,而直奔諾日朗。

諾日朗是九寨溝三條溝的交接處,為遊人中轉,休息的停靠點。在這裏,座落著一個九寨溝最壯觀,最龐大的瀑布——諾日朗大瀑布。諾日朗瀑布是中國大型的鈣化瀑布,寬270米,高24.5米。現在雖值隆冬,瀑布卻依然保持住它原有的奔騰雄偉的氣勢,巨大的水流從高處撞擊而下,宛如條條巨龍沖入深潭,激起飛散的水花。在瀑布的岩壁上,由於天氣寒冷,有些水汽凝結成冰雕,與水瀑相映相輝,更有觀賞的趣味。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瀑吧,有幸也為我們看到,霜霜十分興奮,她說,這是我看過最棒的瀑布。是啊,它是那樣美麗,由七已經感到自己言語貧乏,無法贊揚眼前這般美景。

的確是的,在九寨溝面前,藝術家們都要感到羞澀,澀於用筆,用言語去詮釋它的美色。由七才疏學淺,僅以文記途我和霜霜此行。

辭別諾日朗瀑布之後,我們選擇在樹正瀑布和樹正群海作最後的停靠。樹正瀑布位於樹正寨旁邊,是九寨溝四大瀑布裏最小的一個。水由無名海流下,經過一片岩石區,層層疊落,奔湧不止。雖然它是最小的,但也足以讓初遊九寨溝的人驚喜不已,它雄厚的水聲,在溪澗中飛落而過,奏起剛毅的旋律,如詩如畫,如音如夢,使人產生遁入仙界的妙感。

遊完樹正群瀑布後,我們又沿著棧道走了一段路,順路欣賞樹正群海,看那已然蕭條殘敗的灌木叢,昂立在淺灘中,由水流沖刷。路過一個小木屋,那裏有個荒廢的磨房,旁邊有個巨大的轉經筒,順時針轉一圈,祈求一年平安健康。

返回山路邊,這裏遊人聚集較多,都在等車。霜霜吵著要到路對面的市集看看,那裏是一條商業街,但是因為淡季,很多店鋪都已經關門,只有門口的幾家還開著。售賣的是一些很富有藏族特色的服飾,背包什麼的。霜霜看中一個背包,純手工制作,十分有紀念意義,我就買下來啦。

回到溝口時,時間已是下午四點半。雖然有點似走馬觀花,但是我們已把九寨溝走了一遍啦。希望下次再來時,可以在五花海那裏呆坐一個下午,這是我們最想要的。霜霜說,下次我們再來時,就住在溝口,這樣時間就不用那麼趕啦。嗯,對,就住在溝口,而且選秋天過來,看最美的九寨溝。

在溝口等車回縣城,等了許久都沒等到。之前聽說回縣城的公交五點鐘之後才會沒有,所以我們才會把准時間。可是現在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,眼看就要五點鐘,公交還是一輛也沒見著。恰巧旁邊有個大姐也在等車,我們就過去問問。大姐告訴我們,現在是冬天,公交有時會提前下班的,這會兒或許沒車了。天哪,這可怎麼辦。她說可以坐私家車回縣城,就二十塊,我們都是這樣的。不一會兒,她就上了一輛私家拉客的小車,溝口只剩下我們兩個人。說真的,坐私家拉客的那些小車,我還真有點擔心,畢竟我們是外地人,司機會不會漫天要價的,據我們所說,在我們這裏就會有這種現象,霜霜有個同事的表哥從四川過來廣東中山玩,從石岐車站到大湧,打的平時就三十塊,可以他卻也花了一百塊,很明顯是那打的的坑他坑得不淺啊。

但是,後來發生的事情使我有點吃驚。我和霜霜在路邊站了一會兒,幾輛私家車過來我們都沒敢上去。後來天色漸晚,風也甚大,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不如撞撞運氣吧。就在這時,又一輛私家車靠邊問我們是否到縣城,我說是的。那個司機就說可以載我們,因為他也要拉個客到縣城,順路。我們問多少錢,他說到縣城二十塊。果然如那大姐所說的,後來我又問到縣城車站呢。司機說到車站的話,要加十塊錢。我們支唔了許久,最後沒辦法還是上車,因為天色越來越晚,此時就連私家客車也見不著一輛了。

上車後,那司機佩佩而談,十分健朗。車程一個多小時,我們回到車站,而那司機只收我們二十五塊錢。後來知道,從溝口到縣城車站,私家客車很少去的,所以要加錢,且九寨溝的冬天,公交也時有時無,畢竟人流太少。按我們這裏人的生意頭腦,那位司機大哥滿可以坐地起價,因為天色越晚,在溝口就越難招車,最後會落入有錢也無車坐的困境,可是那位大哥沒有,真是好人,也可以反應出山區人民古樸純潔的性情。

回到車站後,就到窗口去買回成都的車票。當晚在旅店的餐廳吃了一頓太安魚,慰勞一下自己一天下來的勞頓吧。席中與旁桌一對母女聊天,年輕女兒帶著老母親來遊九寨,向我們尋問溝裏的一些情況。我和霜霜一言一語如實告知,還邀她一起看我們拍的照片。之後,她也認為冬天的九寨確實很美,但是天氣冷得惡劣,又恐老母親身體承受不了,所以她說,或許會跟我們一樣,次日便坐車回成都。這實在有些可惜,但是畢竟人家是帶著母親過來的,不可能不考慮一切就行動。

惜別成都

第二天,我們早早就起來,因為要趕六點鐘的班車。梳洗一番,然後收拾好行李,就下得樓來。此時,天空還沉睡在冰冷的黑暗中,小小的候車間的過檢處已排著好些人,大包小包提著,大概也是跟我們一路車的。但是,車還沒有來。於是,辭別老板娘一家後,我們在候車間裏尋到一個地方坐下,等車來。冷風不斷從門口處灌進來,天氣敢情比昨天還要冷呀。不一會兒,昨天遇見的那對母女下樓來,互問早安後,幸而得知我們竟坐同一班車回成都呢。

六點多鐘,車來了,我們通過安檢處,爬上去成都的班車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心情有些沉重。車廂內,陸續坐滿人員,隨車工作人員幾番點數後,車開始緩緩發動,駛離這個小小的縣城車站。此時,天空依然一片黑暗。我透過車窗外望,路邊的樹在冷風中搖曳著它們那脆弱的身軀。

心情沉重,是因為由七之前的腳疾——左腳無名指上長有一個小肉瘤,一碰就痛,還流血不止,到九寨溝時病況越來越嚴重,不能忽視。在車上,我就對霜霜說,等到成都,我就找個醫院把它處理掉。其實人生地不熟,我們也不知道前景該如何,事到如今,也只能先到成都再說,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吧。

天已漸亮,我們的汽車駛出縣城,在重山懷抱中忽上忽下蜿蜒行駛。太陽出來後,照射雪山上,映出金碧輝煌的景象,而我們的車窗也悄悄鑲嵌起一層薄薄的冰霜,可以在上面畫畫寫字呢。

車子一路向南行,經過汶川縣,看到那次大災難後的遺跡——國道被地震引起的山體崩塌掩埋,房屋被震塌,整座整座拋到河流中央,滾落在河流中的大石頭,以及那整塊裂開的地面。僅由這些殘破的遺跡看,就可以想象出當年發生的悲劇是多麼慘烈的。現在汶川城是新建的,由七和霜霜衷心祝福他們幸福平安。

古人言:蜀道難,難於上青天。如今進入成都我總算是明白這個道理,雖然在當今進入成都平原並不是一件難事,那是因為現代人開山鑿洞,在群山中開辟出一條穿山越嶺的道路。但是,由這趟行程就可以看出,我們穿過的山洞是一個接著一個,好像永不休止,然後山路是一直上,然後驟然下行,在車前窗看去,山路的盡頭隱沒在峽穀之間。你能想象在千百年前,要想進入成都平原該是多麼困難的呈吧。感慨當年鄧艾能襲擊江油,猶如神兵天降,出現在成都平原內,可真是一件奇跡啊。

下午大概五點,我們抵達成都的茶店子車站。到達新城市,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找到住的地方,否則今晚就得露宿街頭。在茶店子車站有地鐵可乘,尋問之下,決定到琴臺路附近看看,因為那裏臨近寬窄巷子。

成都的地鐵是新建的,所以很多地方都到不了,完善線路還需要一段時間。到琴臺路只要幾站的路程,然後我們就從這裏開始尋找我們可以住宿的旅店。但是,情況卻比我們預想的要悲觀許多。我和霜霜背著大包的行李,拖著沉重的腳步和那個早已餓扁的肚子,在琴臺路附近的區域走了個周遭,包括寬窄巷子附近和人民公園附近也逛過。雖然看見有旅店,像什麼如家呀,漢庭呀,卻是太貴,消費不起,而像99連鎖這樣的經濟旅店又遇客滿。最後實在是太累,我們只好回到下車站,在一張長椅上坐下,我的腳開始有點不舒服,看來是不能再走了,得休息一下才行。

天色慢慢暗下來,路邊的街燈已點亮,而我們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,卻流落街頭?想到這裏,心中確實有一絲難過的。但是回想起我們從洛陽一路走過來,什麼困難不能克服的。於是我對霜霜說,剛才我看見那邊還有一家叫“城市客棧”的,我們還沒有進去問個明白。霜霜聽後就說,那你先在這兒坐著休息,我去問吧。說著她扔下行李讓我照看,一個人跑到那邊去。

霜霜一去就是半個多小時,半個小時使我等得十分心焦,主要是擔心霜霜,畢竟這裏是成都,如果出啥事,那該咋辦。直到她出現在我眼前,心中才放下重石。回來後,她說城市客的棧房價不高,但是又是客滿,不過前臺的姑娘人很好,借電腦讓她查這附近還有什麼旅店可訂的,她就是在查旅店,然後用筆寫下誤了一點時間的。原來這樣,人沒事回來就好。

霜霜照著紙上的電話打過去,是99連鎖的電話,後來被告知這附近的三家99旅店都已客滿。主要今天是星期六,成都很多旅遊團過來,所以的話……但是那邊的姑娘知道我們的難處,就說可以幫助我們在網上預訂這附近槐樹街的一家旅店,雖然條件不算很好,但是價格合理,總體說得過去,事到如今,我們唯有千言萬謝那位姑娘。

99連鎖的客服姑娘幫我們預訂的是槐樹街裏的明佳酒店,預訂信息發到我的手機上來,按著電話打過去,那邊的老板娘問我們是什麼過來入住,我們說是就今晚,然後她給我們指點路途,於是,我和霜霜又背起大包的行李往我們的目的地行走。

幾經輾轉,終於來到我們預訂好的那家酒店,其間的辛苦就不必言談了。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,氣溫也下降許多,幸甚的是我們終於找到可以睡覺的地方。酒店的老板娘安排兩個夥計帶領我們去看房間,房間是挺大的,古舊的格局,牆壁上的牆紙有些也脫落,看起來有些年代,不過還好衛生條件可以,我們就不揀擇住下來。

本來在來成都時就想找到旅店後,立即去找醫院把腳趾上的肉瘤處理掉的,但是沒想到找旅店花費了我們這麼長時間。安頓好行李之後,看天色已晚,但是我還是想出去找找,希望能找一家醫院處掉好這件事。畢竟那肉瘤長在腳趾上,卻總擱在心頭中,怎麼都不是滋味。霜霜也認同我的看法,於是我們又帶上門出去了。

路過一個水吧臺時,看見酒店的兩個女夥計在聊天,就問我們這麼晚上哪兒去。我把事情跟她們一說,兩個姑娘就非常熱心說要帶我們去找醫院。恰巧我們剛到成都,對此地路況一無所知,聽到這個消息後,我和霜霜心裏不知有多高興,那種高興恐怕只有他鄉遇故知才能相比的。

兩個姑娘就一邊說笑,一邊領在我們面前,一起走在這陌生的成都鬧市中。但是現在是晚上八點多,又遇上星期六,公立的醫院,恐不辦公。故兩個姑娘就先帶我們去她們熟知的一家私人診所裏,但是那個醫生在看過我的症狀之後,一時得不到結論,就建議我去大醫院看一下。失望之後,兩個姑娘又帶著我們往成都中醫院走去。那段路可把我們四個人走得累嗆了,久久不能到達。既然知道路,,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勞煩人家(雖然兩位姑娘一再說沒關系),就找個借口找發她們回去。千言萬謝之中辭別姑娘們後,我們便繼續往中醫院前進。在拐入一條偏巷,看見許多類似大學生的人群湧出,又穿過一家黑呼呼的校區之後,終於來到這家醫院的門口。事到如今,在公立醫院只能看急診,就想在前臺辦個診療卡,然後再問問掛個啥科看病的。可氣的是,前臺那個護士牛得要命,像別人欠她十萬八萬一般,我和霜霜分別向她尋問幾回,可是人家鳥都不鳥你,只顧自己沖進沖出。弄得我們在這家醫院裏一頭霧水,都不知該從哪裏下手。一氣之下,我拉著霜霜走出醫院。

重回到路上,看著燈火輝煌,車來車往的鬧市。霜霜問我:老公,現在我們該去哪兒呀。說真的,該去哪兒呀,再去找別的醫院,可是舉目四望,根本不知道醫院在何方呀。那時真有一點絕望的感覺,真想回酒店算了。可是不服輸的勁支撐著我繼續漫步而行(午飯後,到現在我們還沒有吃過東西)。天無絕人之路嘛——我是這樣對霜霜說的。

就這樣,我們又漫無方向地往前走了差不多兩公裏,在黑夜中隱隱看到路的對面有“人民醫院”的字樣。我興奮告訴霜霜,然後我們就加快腳步穿過天橋,終於看清這家醫院的面貌,原來是四川省立人民醫院,直至此時,我的心又燃起希望。

我和霜霜在尋問之下,找到該醫院的急診部,然後又尋問前臺姑娘,前臺姑娘非常有禮貌回問我的病症,如實告知她後,她幫我辦了個診療卡,然後告訴我該掛哪個科,如此在前臺姑娘的好心指引下,我終於看到醫生。

醫生仔細看過我的病症之後,一時也不好下判斷,因為他不知道該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。他又招來另一名醫生,然後和我一番問答之後,他們終於下決心,可以先幫我切除這顆肉瘤。

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,不到半個小時出來搞定。醫生因為我的特別原因,所以臨走時對我特別囑咐,在肉瘤切除後,觀察兩個星期(那正是該肉瘤生長的周期),如果傷口愈合,不再生長新的肉瘤,那就是良性的,就不必管它。但是,如果兩個星期之後傷口不能愈合,又長生新的肉瘤,那就要再切掉,且一定要送檢,因為有可能是惡性的。

之後,霜霜扶著我一步一步回到急診廳。我的腳不能再穿鞋,霜霜只好獨自出去外面買一雙新的拖鞋給我。然後,她又扶著我一步一步走出醫院,打的回到酒店。接下來,霜霜又獨自一人出去買晚餐,因為我們都沒有吃東西,餓得實在慌。一個人坐在房間裏,心中的悲傷和感動交織在一起,一時心裏十分難受,又苦了霜霜一個人,而且這次還是在離家千裏之遙的異地。

一夜無事過去,次日的早晨八點,我們准時醒來。霜霜突然跟我說:我們坐飛機回家吧。一直都省吃儉用的霜霜突然這樣說,固然使我驚訝,但是她有她的理由,她說:像我這樣的情況,剛剛動手術,傷口才縫線,如果就去擠火車,難免不會使傷口裂開,到時候就得不償失。雖然她說的有理,但是當時的我一心只想省點錢。退房之時,特意請老板娘幫我查查當天成都飛廣州的航班要多少錢,結果果不出我所料,皆是全票或者九折的價格售出,一張票要一千三到一千五的樣子。於是我決定去火車站碰碰運氣,辭別老板娘,當下就打的去火車站。但是成都北站人流不是一般的可怕,這樣擠不要說我一個走路不方便的,就是生龍活虎的也難以消受,當下聽從霜霜的建議,在火車站打車去雙流機場。

司機大哥是成都人,熱情可親,一路上和我們聊得很熱鬧。得知我們的情況後,他告訴我們,成都一到周末周日,人流量就會比往日多,火車票不好買,汽車票也不好買,機票什麼都不會打折,而且經常無票,因為出差和旅遊團的特別多。結果也是這樣的,司機大哥不騙我們,當我們抵達雙流機場附近的一家旅行社,然後去買票,結果很多家航空公司的航班都客滿,後來還是司機大哥出馬,旅行社的姑娘才勉強幫我們搶到中午一點鐘川航航班最後的兩張票,怕趕不飛機,還派一個大叔幫我們去換登機牌。司機大哥送我們直達機場的登機樓,辭別好心的司機大哥後,旅行社的大叔便領著我們去辦理登機牌。過程中出現一點小問題,我們坐的川航飛機的普通艙只剩下一個位置,這可咋辦呀。後來幫我們辦理登機牌的美女說別急,因為該航班還有兩個頭等艙,她可以盡力幫我們申請,由普通艙升為頭等艙。最後,我的票升為頭等艙,霜霜的依然在普通艙,我們依然十分開心啦。期間和大叔聊上幾句,得知我們是從廣東來這裏玩的,就非常熱情向我介紹成都的美食和美景。辭別的時候,大叔送我們到安檢口,還幫我們提行李。

過安檢後,開始登機,然後坐在飛機裏,等候起飛啦。其中心情百味,在這兩天裏發生的事情在太多,太複雜,但是我們都得以平安渡過了。現在能坐在這裏,由七只想說一句,世間還是好心人的多吧。再見吧,成都,後會有期吧,成都,我們還會回來看你的,等著吧。

飛機准點起飛,飛往廣州,但是在空中由七還忍不往再俯視,看看這座被環抱在群山中的城市,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。是緣於這裏的美景嗎?還是緣於這裏的美食?更是緣於這裏善良熱情的好心人呢?都有,都有,由七要祝福這裏的人們,希望他們平安健康,然後幸福。

結語

文章到此,旅途已經結束,如今回想幕幕情景,真如昨日生,就在眼前,明白它就印在我的心裏,成為我和霜霜生活的一部分。作個總結吧,這趟西行路,從廣州出發,入洛陽,過西安,經廣元,進九寨,最後在成都結束,又回到廣州,曆時之長,曆程之長是之前從來不曾有過。很多人問過我們,去那麼遠,不怕嗎?但是,怕有什麼用,怕就不會旅行嗎?怕就永遠窩在家裏嗎?世界之大,除去讀萬卷書,難道不應該走走萬裏路嗎?關於這方面的閑話,我就不想多言啦,旅行與否,在於個人,正如讀書與否,也在於個人,沒有能逼得了你。這趟西行路,一路走過來,我和霜霜是酸甜苦辣,都嘗過了。在旅途中,我們一起開心笑過,一起難受痛苦過,一起擔心受怕過,只是還沒有哭過。因為在外面,只有自己堅強才能解決困難,呵呵,所以哭是不行的。  


Posted by nicholebarnett at 17:52Comments(0)記事